这须要看清:1,魏晋唐宋的诗词是将深情嫁接在儒释道来悟道,深情-悟道的乘积提供了美的深度轴,这也将是现代汉语美感的深度轴。2,和工业化配套的社科人文的现代性大规模刻进了现代汉语体系里,我们没法删除而只能基于这种现代性来塑造新的美,而那种前现代的美只能保留在古汉语体系里了。
1是追问美的前提,但一般人只从深情来感受古诗词的美,而还未看到深情-悟道的乘积才让美有了惊心动魄的奇异感。诗歌总是彼岸的,是诗人召唤彼岸不可思议的力量降临到此岸,才引起了此岸的深情的质变上升,这种彼岸化的深情被渲染到景物-情节才让诗词的美有了从此岸远望彼岸的深度。
2是一个语言层面的哲学问题。就算作者试图沉浸复原到一种古代人的生活情境(例如想象古装剧里的场景)来写,那也仅仅是能让读者在阅读时能跟随地复原到一种对古代人的生活情境的想象,但读者还是会觉得只要用了现代汉语就少了某种意义上的美。
这就是因为,现代汉语的每个语词-语法都已经被深深刻进了现代性的痕迹,只要用到现代汉语,就算想写古典情境,还是会让古典情境被语词-语法里的这种现代性的痕迹干扰,除非改为用文言才能剔除这种干扰。
所以,摆脱不了现代性的干扰,就只能去拯救现代性,而没法退回到前现代位置来写出现代汉语的美了。但问题是,拯救现代性,对熟悉了中古诗词的读者来说,却是非常陌生而不习惯的。
根据现象学的解释,诗歌总是在进行拯救的,中古诗词拯救的是那个和农耕文明搭配的社科人文的时代性,而现代诗歌拯救的却是和工业化搭配的现代性了。两种拯救提供的美肯定不同。
而且,从农耕的中古往工业的现代来看,会觉得现代性里的人的欲望有一种被依附在工业秩序里的更大规模的新形式,给人的不适感更剧烈了,也就是情绪受伤更重了。由此,在对欲望引起的不适感-受伤感进行扭转-拯救时,中古诗词的拯救难度就没那么大,而现代诗的拯救更难。
就算难,还是能拯救的。但问题是,不管怎么拯救,都会是一种衬托在现代性那种更不适感-更受伤感的背景里来写的,这种背景就刻在了现代汉语的每个语词-语法里而没法剔除。由此,写出的拯救的现代诗文本,就只能是同时让人感受到对现代性的拯救-现代性本身的受伤的对抗的,结果是拯救了的美,但这个结果所参照的背景会让人不舒服。
也就是说,只能是读者来习惯这种新的拯救里隐着的不舒服的现代性背景,而不可能要求现代汉语的文学写作里还能剔除现代性了。
那么,怎么将儒释道(还可以补充新约)的彼岸化深情用到对现代性的拯救呢?这个并不难,最近二十年内的汉语现代诗就是在探索这个。这里须要借用到现象学对现代性的本质的哲学还原,才能看清怎么拯救现代性。
陶渊明的田园诗所代表的道家深情诗的拯救位置,恰好就是海德格尔在现象学里找到的类似位置,这种意境看起来好像是在亲近山川田园,但从现象学的解释来说,最本质的是“拟植物化-拟亲近植物化”。这其实就是最本质的拯救位置,先道家,再沿着新约>佛家>儒家的顺序来延伸旁转。
为什么要在道家这个亲近植物的位置来进行最本质的拯救呢?根据现象学的解释,现代性的本质困境就是尼采权力意志哲学代表的极致负面彼岸的工业时代的“拟动物化-拟驯兽化”。这恰好和道家对称,互为终极敌手。而中古的法家相当于农业时代的拟驯兽化,规模不如现代大,却也是中古道家的敌手。
也就是说,只要找到了用拟亲近植物化的道家,来拯救拟驯兽化的权力意志哲学-法家,然后就能再从道家的位置继续旁转到儒释耶三家进行其他道路的拯救了。现代诗探索的深情悟道的美,就是在这种模式里的。
具体写出来是如何的?例如我最近的一首《记游的小诗》(我的诗都是嫁接在道家的):
好想更近更近些的听 直到耳朵嵌进 和你沿…很显然,写出来的效果就是和古诗词里的很不同,这就是现代性的刻痕导致的。


- 相关评论
- 我要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