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学以前，很快乐。
1.
两千年初那会儿，住平房，厕所盖在十字路口边上。
土厕所东西走向，共开三个门。从东边门进去是男厕，西边门进去是女厕，男女厕中间隔着两面墙，两面墙中间夹着个朝北的门，是方便工人下去掏厕所用的。
夏天，见到有人进去上大号。
邻居家小孩和我便择取路边的大石头从北门扔进去。
窟通一声，屎尿飞溅。
我俩就飞奔回隐蔽处，等着看厕所里面人的动静。
有人很快就提上裤子出来，但找不见作案人；还有人因为没上完，就在厕所里面大声咒骂。
待风平浪静，厕所里面换了批人，我俩就故技重施，乐此不疲。
冬天天寒地冻，屎尿冻僵，如果不清理就会从茅坑里面堆出个屎尿锥，冒出头来。
老张是掏厕所的工人。
所以冬天老张经常带着镐和铁锹从北门跳下去，把冻成坨的屎尿刨碎，再扔出来。
邻居家小孩听家里大人说，老张是个斜眼，经常躲在下面朝上瞄，专瞄女厕所的坑位，大姑娘们去上厕所，屁股都被他看光了。
所以我和邻居家小孩看到老张下去，就溜进女厕所，瞅准机会，赏赐老张满脸童子尿。
他在下面吃了亏也不骂。
因为他之前占了别人便宜。
2.
那会流行扇啪叽。
圆形的卡片，上面印着卡通图案，每个孩子手里都拿着一摞，走街串巷，寻找其他孩子扇啪叽。
玩法很简单，双方上来先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将卡片平放在地上，另一人用他的卡片脱手去扇，地上的卡片若是翻了个面，那这卡片就归对方了，若是没翻面，则换人扇。
这种游戏经常玩上大半天，也见不出多少输赢，只是相当消耗精力，当天晚上可以睡得格外香。
但有个孩子例外，他扇啪叽是一绝。
这孩子叫李石头。
我有幸和他一起玩过两次，两次我都是只输，而且输得心服口服。
他使一张厚厚的卡片，上面是牛魔王图案，战无不胜，就连对方使用孙悟空也不行。
后来有一次李石头被别的孩子打哭了，邻居家小孩拉着我去讨债。
到了李石头家门口，一堆小孩围堵着，还有位家长带头。
我看见李石头坐在屋里哭。
那位家长在门口扯着嗓子喊，说李石头用的卡片是两张粘在一起的，两面图案一样，怎么也扇不翻，把他家孩子的卡片都骗走了。
孩子们借机将输了的卡片讨回来，邻居家的小孩和我也在其中。
李石头用的卡片两面我都看过，图案有区别，很多孩子都能证明，但也没人说。
再后来长大一点，大家都不玩扇啪叽了。
有一天我把卡片都填进灶坑里烧掉，突然想起了李石头。
也不知道那孩子后来去哪了。
上小学之后，也有乐趣。
3.
老家小学是五年制，二零二二年了还是。
那会儿学校里流行几句顺口溜，随便拎出个小学生都会背。
一年级的小偷，二年级的贼，三年级的帅哥美女随，四年级的作业满天飞，五年级的老头一大堆。
当时只顾着好玩跟着传唱，现在再回想，能分析出这顺口溜是三年级学生编的。
上到三年级的时候，偶遇过一次学生打群架，但其实是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打。
那天下雨，学校外面的路很泥泞。
我蹲在路边看水沟，里面有个我追了几条街的矿泉水瓶盖，它正被树枝挡住，无法向前。
突然不知道怎么了，从哪里呼啦啦冲出一群学生，对路上一个穿白T恤的同学拳打脚踢。
很快打完，人群散去。
只留下那个被打的同学和他白T恤上的几十个泥鞋印。
我全程目睹，震惊又害怕，再回头时矿泉水瓶盖已经不见。
后来我暗中打探。
知情同学说，不因为什么，只是看那个同学不爽，正好下雨，就想给他留点印记。
再后来我上了初中，又遇见一次打群架，仍旧是一群学生围着一个同学打，只不过这次用的是皮带。
事后了解到，带头打人的，就是当年被留了满身泥鞋印的同学。
4.
小学同桌是个奇女子。
三年级开始学用钢笔写字，同桌天天弄得满手墨水，但却能写一手漂亮的正楷字，方方正正，字如其人。
英雄牌钢笔经常出问题，有次写了半页就不出水了，同桌用力一甩，弄了自己一上衣，同时遭殃的还有我的裤子。
第二天班级门口我俩一起罚站，原因是她校服上衣没穿，我校服裤子没穿。
小学老师最喜欢罚抄写，作文中写错字要抄二十遍，听写错字要抄四十遍。
那天同桌请假没来，错过了听写。
第二天来时交给老师一个本子，里面把所有听写的字每个写了八十遍。
其中多出的四十遍属于自罚，还因此获得了老师点名表扬。
后来大家纷纷效仿，越抄越多，弄得我苦不堪言。
十几年后这种行为多了个名字，叫内卷。
高中时小学同桌选的文科，但高考之前退学了，原因不明。
前几年回老家时又碰到，相顾无言。
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了。
到了初中，故事更加丰富。
5.
初中班里有个男生，叫吴晓琪，后来熟了，我们喊他琪哥。
琪哥瘦高，严肃时脸庞清秀，一笑满脸褶子。
班里男生调皮且八卦，琪哥混迹其中，虽然乐此不疲，但难免祸及自己——被扒得不剩多少秘密。
有天早上，琪哥脸庞清秀，大家一问才知，原来琪哥病了。
后背长了个肉包。
大家轮番去摸，一开始摸不出来，但摸久了有人说确实有，大家就摸出来了。
很快放寒假，琪哥说去做手术，把肉包割掉。
特意嘱咐大家不要去找他玩。
放假一个星期，有人想念琪哥，就去家里看他。
琪哥窝在床上养病，说手术比较成功。
大家这才放心。
出门刚好碰到琪哥母亲，意外得知，琪哥刚做的是包皮手术。
后来开学，割包皮之事人尽皆知。
琪哥很苦恼。
也不知是如何走漏了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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